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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二章 人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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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只手異常冰涼,宛若死人的手沒有溫度,搭在我肩膀上時,還惡作劇的用力捏了一把。

我瞬間驚悚,下意識的舉起符咒就要朝身後的東西拍過去!

轉過身卻只看見一個飛速移動的黑影的殘影。

那黑影悄然移動到我的正面,趁我還沒把頭扭過來,摟住了我的腰。

我都快被嚇哭了,鼻腔中突然湧入的那股熟悉的桃木香氣,卻又讓我緊繃到極限的心弦瞬時松懈下來。

“討厭,幹嘛嚇我?”

贏湛修長的手指抹去我嘴角流出的一抹血色,眼中流出一抹冷徹的蘊怒,“臉怎麽腫了?”

指尖的溫度讓我呼吸一滯!

贏湛的墨袍上素來容不得沾染一絲灰塵,但現在他破裂的衣袂上浸滿了鮮血,就連那張鐫刻著近乎完美的五官的俊臉上,都沾染了零星的殷紅。

可繞是如此,眼前的人依然俊美的無可比擬,像是嗜血的薔薇,冷艷高貴,不可褻瀆。

他也受傷了,可他好像不知道痛一樣,只顧著擔心我嘴角那個小的幾乎可以被忽略傷口。

我的心似乎隨著那根在我臉頰溫柔撫摸的手指,情不自禁的加速跳動。

我不想讓他擔心,搖搖頭,“沒事,我不小心弄得。你……沒事吧?”

一滴暗紅的液體從他輪廓分明的臉龐滴落,說不出的邪魅,我忙不疊掏出手絹在他臉上輕輕擦拭。

“為夫是鬼,怎會受傷?這些血是那個兇獸的。”

眼前人低沈一笑,身邊的那些恐怖氣氛就都被驅散了,他邪魅的氣息隨意的感染著我的呼吸,攪亂著我的思緒。

我快要沈溺在他那個蠱惑人心的笑容裏,手指一抖,指尖觸碰到他唇角的一滴血色。

“幹嘛那麽緊張,說了我沒受傷,要不要脫光了給你檢查?”

“誰要看?”白了他一眼,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了幾分。

贏湛抓住我的手,含住了那根不小心沾染了血液的手指,吸允著上面的血液:“回家給你看。”

如果現在有一面鏡子,我定能看見自己臉紅成豬肝的樣子,可惜這裏沒有鏡子,讓我自以為忍住了內心的悸動,可以把心思轉移到其他事情上。

好比說,躺在地上那些渾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可以拼命轉動的淘金隊成員。

不用我敘述事情的經過,贏湛簡單打量了他們一眼就得出結論,“他們中了那兇獸的毒。”

“什麽時候中的?”

“不知。”

“那這些人會不會死?”

“如果沒記錯,夫人才是醫生。”

贏湛明顯就是不想多管閑事,卻也了解我的性子,不再阻攔我施以援手,慵懶的靠在一根金龍柱上看我幹著急。

我把毛胡子粗壯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,吃力的想要把他扶到金階下,以防他們被這裏的金沙淹沒。

可毛胡子太重了,一條手臂就壓得我直不起腰,龐大的身體更是無法拖動分毫。

贏湛聽見我加重的喘息,冷峻的劍眉微蹙,朝著我們動動手指,毛胡子的身體立刻像羽毛一樣輕盈。

“你還想把他們都背出去?只怕走到半路就讓那兇獸吞了。”

我不服氣的擦擦汗,“我一個人出去,也保不準會遇到哪些兇獸呀。”

“我不會讓你一個人。”贏湛的一瞬不瞬的晲著我,“從現在起我會一刻不離的保護你。”

這番話說的我面紅耳赤,呼吸都不能控制了,偷偷看了他一眼,發現他的表情還是一如以往的淡定,讓我害羞的同時更增添了幾分惱怒。

可我不想讓他捕捉到我惱羞成怒的模樣,趕緊調轉話題,“那兇獸真有那麽厲害?”

其實後面還省略了“連你都對付不了?”這半句,只怕我說出口,會受到某個暴君不分場合的懲罰。

贏湛優雅的走到我身邊,把我從一堆躺的四叉八仰的臭男人裏拉出來,“兇獸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,不止是隱身,連氣息都一並隱匿了。”

“那條蛇那麽厲害?!”我差異。

“誰跟你說過,兇獸是條蛇?”贏湛拿出一條手絹幫我擦手,似乎很嫌棄我接觸過毛胡子的手臂。

“莫非不是?”

可這裏是臭名遠揚的蛇坑,毛胡子他們中的毒,好像也是某種導致神經失常的蛇毒。

“吃了向導老頭之後,那兇獸只怕是愛上了人肉的滋味,它一定還會再來吃你們,到時候我把它打死,讓你看看它的廬山真面目。”

我聽出贏湛的意思,好像是想要用躺在地上的這些人當做誘餌,引誘出兇獸。

不過,這一會我沒有歧義,比起時刻擔驚受怕,還不如主動出擊,先發制人。

毛胡子見我們只顧著聊天,沒有繼續搭理他們的意思,眼珠子轉動的更加賣力。

我看得有點惡心,問道:“你是不是能聽懂我們的談話?是的話就眨一下眼睛。”

不光是毛胡子,躺在地上的其他人一起對著我眨了一下眼睛就蹬大了眼睛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毛胡子繼續對我擠眉弄眼,不外乎是在求我們別扔下他們。

“除了不能動彈,還有其他感覺嗎?”在沒有聽診器等醫療設備的環境下,我只能用中醫的望聞問切來判斷毛胡子他們的中毒狀態。

毛胡子又眨一下眼睛,表示身體不痛,毫無知覺。

贏湛踢翻一具金俑,摸著下巴,“這裏的金俑,黃墻迷宮裏的濕屍,還有毛胡子他們,應該都是中了同一種毒素。這種毒素可以致人癱瘓,卻又保持著清楚的思想,然後在這片世人都夢寐以求的金山之下,眼睜睜的被餓死,渴死。”

“你是說,金俑活著的時候也是淘金者,他們莫名其妙中了毒,在看見金山的時候毒素發作,無法動彈,才會出現我們看到了他們好像在跪拜金山的這一幕?”

“正是,這種毒性應當還能改變屍體的自然分解,把他們變成百年不腐的濕屍。”

“那也太殘忍了,好不容易找到金山,卻在觸手可得的地方中了毒,慢慢等死,就好像是是給金山陪葬一樣。”

我唏噓不已,贏湛揉揉我的發,湊近我笑的不懷好意,“確實殘忍,夫人知道在古時候有一種砍掉罪犯手腳,挖眼割舌的刑罰嘛?”

捕捉到我眼睛的驚恐,贏湛滿意的繼續開口,“刑罰名為人彘,古言‘彘’即是‘豬’,簡單來說就是把活人折磨成豬的刑罰。毛胡子他們渾身動彈不得,似與被施行了人彘之刑沒什麽區別,只有等死的份。”

“我不會留他們在這裏等死的,除非我也死了,否則我定要把他們都帶出去。”我咬著唇,勇敢的對上面前那雙凝聚了夜色中最美星芒的眼睛。

“噗——”

對視了兩秒,贏湛一下笑出聲,“就憑你?”

“就憑我!”我推開腰上那只不安分的手掌,雙手緊握,“再加上你!”

“與我何幹?”

“你是我夫君!”

每次我叫他夫君,贏湛的臉上都會克制不住的露出一抹淡淡的溫柔和寵溺,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,而我總是利用這他對我好。

長這麽大,除了外婆,沒什麽人再對我這般好。

可外婆不止一次提醒我,結陰親只是一場保護我性命的交易,我不能對一個鬼動情,更不能深愛。

人鬼戀是禁忌,深陷進去,便是萬劫不覆!

我的心內泛起一抹難受的折磨,努力壓制著被贏湛勾起的控制不住的情愫。

“既然夫人想,那就如你所願。”贏湛對我從不猜忌,從容的松開禁錮在我腰間的手掌。

我平息住心中的漣漪,往金山上爬。“出去之前,我先要找到外婆。”

贏湛眼見金山上那具白棺後,夜色的眸子不易被人察覺的收緊。

踩著細膩的金沙,我努力攀高,可腳下的金子非常松軟,每一步踩下去都會被從頂上流下的金沙覆蓋,我爬了半天幾乎都在原地踏步。

把自己累得半死不說,腳底板還感覺到針紮一樣的疼痛。

贏湛發現我皺眉,手臂一展,把我攬入懷裏,脫掉我的鞋。

我這才發現,鞋子裏早就漏進了不少金沙,腳底板都被金子紮破了,雖不見血,卻又痛又麻。

“笨!你既已知道兇獸有毒,又知道兇獸需要靠在金山上打滾才能脫皮,怎會推測不出遍地的金沙上早就沾上了兇獸的毒?”

贏湛一邊訓念我,一邊撕開了裏層的幹凈衣服,把我的腳包成了兩只粽子。

雖然不想承認,但他訓的沒錯。

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,突然明白過來,“金子上有毒?!那毛胡子他們也是接觸過金子後才變成那樣的?”

“還是笨!”贏湛忍不住捏了捏我的臉頰,好像覺得手感不錯,心情稍稍轉好了一些,“若是金子中毒,為何唯獨你沒事?”

我被打擊的自信都沒了,怎麽說我能考上醫校也是一名優質學霸好嗎,怎麽在贏湛面前總是看起來傻乎乎的?

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笨,想到這,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。

再度提醒自己,王元宵,你千萬不能違背自己的諾言!

“我幫你。”贏湛橫抱起我,穩穩落在金山頂上。

“謝謝。”離開他的懷抱,我驀然察覺金山上除了我們之外,還站在另一個人!

金殿內到處都折射出絢爛的金光,饒是那人有三米多高,當時我們站在金山之下,也從未發現他的存在。

那個人站在白棺之後,全身都籠罩在一張金色的鬥篷之下,寬大的帽檐遮蓋了他大部分的面孔,只露出一側光潔的下巴和一張似笑非笑的薄唇。

還未回神,贏湛已經將我護在身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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